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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苏】与子成说·十七(古风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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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苏与子成说”tag已经建立,下次就没有导航了哟)


梅长苏的睡眠本来就浅,这几日尤其如此。夜半三更的时候,总有叮叮当当的声音忽远忽近,飘渺得仿佛来自梦中。

又过了六七日,这动静非但没小,反而越发令人难以忽视。是夜,梅长苏终于被这似乎是刻意压低的声音搅醒,他披衣起身,在洒满银灰色月光的地板上,循着那声音四处踱步。这敲凿之声像是从地下传来,很有节律,一个念头在他心里汹涌澎湃,却也始终令他难以置信。

身处囚笼已久的人不敢抱有太多幻想,生怕搅乱了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愤懑和不甘。但次日清晨他刚睁开眼,飞流就将一张纸条递进他手中。展开纸条时新墨的香气微微弥散,纸条上面写道:暗道已成,七月初七子时沿此道逃离,有人在尽头等候。

看不出是谁的字迹,也不知来接应的人是谁,但此时梅长苏的心境却明朗万分。直觉告诉他这一定是萧景琰安排的,因为只有他这么迫切又这样大动干戈地救自己出来。梅长苏这阵子不敢过分挂念他,现在重新回想起那墨玉一般干净直率的眼神,倍感亲切和安宁,仿佛一阵清风吹入心扉,把眼下所有的烦忧都拂到了一边去。

飞流不知道字条的内容,从刚才起就紧盯着梅长苏的脸,此时见对方眼底荡漾着温情,也跟着放下心来,好奇地眨巴着亮晶晶的双眼。

 “苏哥哥啊,或许马上就能见到水牛了哦。”梅长苏柔声道,抬手缓缓抚过飞流的小脑袋,“飞流会替苏哥哥保密的,对不对……”

 

两日之后便是七月初七。这晚梅长苏透过窗户,望见河对面一片灯火辉煌,才恍然想起,这七月初七不正是七夕吗?选在这种日子见面,萧景琰究竟是有意还是无心,他可捉摸不透。

飞流告诉他,纸条是从书柜下的一片地砖缝隙里出现的。他们轻手轻脚地搬开那块松动的地砖,一串极陡的通往地下的台阶果然出现在他们面前。从外面望下去,里面黑漆漆的几乎看不到底,还暗暗涌动出一股寒气,令人望而生畏。

平时看看也就罢了,此时见梅长苏再次整理衣冠,抬脚就要迈进去,飞流还是急得一个箭步上前,抓紧梅长苏的袖子不肯让他下去。

梅长苏与这孩子孤身二人,一起生活了数月,表面上是这孩子像依赖兄长一样依赖着他,而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自己又何尝不是依赖着这孩子身上的天真与生气?他握住孩子的手,在掌心捏了捏,声音低沉温和:“飞流别怕,苏哥哥就是跟水牛出去玩一下,明早一定会回来的。要是有人来找苏哥哥,你就按照苏哥哥之前教给你的那样回答,不会有事的。”

飞流见梅长苏说话时眼中带笑,似乎找不到紧张与不安的踪迹,这才乖乖地松开手,看梅长苏提着下摆慢慢下到地道里面去。台阶十分狭窄,但勉强能借到屋内照进的光,到达地下之后道路便宽敞起来,还有人体贴地在里面安插了火把。

林府后墙与河岸之间只有十几步的距离,但是在地道中,地面上的人声和烟火声被完全隔绝,四周围一片死寂,时间被拉得很长。但梅长苏自少年起随父亲游历天下,饱览无数奇景,此时便格外从容,一面走着一面还四处打量这庞大的工程,揣摩着这是哪方纵地高手所为。若不是想着很快就能见到萧景琰,他的脚步还会再慢些。终于,梅长苏看到了暗道尽头的又一串台阶,他迫不及待地登上去,果然逐渐见到了月光,闻到了河边淡淡的水草味。

暗道出口就在河边一颗极为繁盛的大树下面,他蛰伏在树影中,想要先看清周围状况。但前来接应他的人立刻就发现了他,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先生!”声音不大,对梅长苏而言却熟悉得足以勾起心中全部波澜。那声音尽管低沉压抑,却掩盖不了那发自肺腑的欢喜,这样真诚直率的声音非那人莫属。

接着一个深红色的挺拔身影立刻从那迷蒙的夜色中显现出来。这下他看清了,一艘船停在河边,萧景琰就立在船头。两人四目相对时,梅长苏本能就加快了脚步,却又立刻觉察到自己的失态,犹豫着放慢了。萧景琰则毫不掩饰他的迫切,跨上岸时把船踩得剧烈摇晃起来。一上岸他就疾风似的朝梅长苏迎面而来,在离对方极近的地方才肯停下。晚风将梅长苏身上淡淡的药香送入他的鼻子,他这才全身心地意识到,他日思夜想的人,这不是好好地站在自己面前吗?

他握着对方双肩的手在兴奋中加大了力气,目光细细滑过梅长苏的眉眼,仿佛要在那越发清减的面庞中,找出些关于对方过去几个月所经受的事的蛛丝马迹。就在他们相对沉默的短暂空当,又有几只烟花嗖嗖地窜上远处的天空,红色的紫色的光芒映照着对方的侧脸,让两人都不由得恍惚了一瞬。他们的分离竟比相聚还要长,那么这心中的亲切和熟悉,是来源于何处?站在面前的他究竟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会在此相见?

就在这安静的对视中,他们什么也无需说,就已经将彼此的心意了然。望着梅长苏噙着笑意的唇角,萧景琰终于鼓起勇气把人拉入怀里。

梅长苏过去鲜少与人亲密,却还是将脊背放柔顺任凭对方抱住了,靠在对方肩上的脸露出羞赧之色。萧景琰素来也是个清心寡欲之人,此时心跳如擂鼓,修长的手指微颤着穿过披洒在肩的乌黑长发,犹豫着微启薄唇:“先生,害你受苦了!先生不在的这些日子,我……一刻都没忘记过先生……”

炽热的手掌隔着单薄的夏装反复抚在脊背,这种感觉让梅长苏心头又痒又麻,一向清醒的头脑只剩混沌。这时无意间一抬眼,他突然发现船头上还站着一个人,

惊得身子一个瑟缩,顺势就从萧景琰怀中挣扎出来。对方体察他的心情,便没有坚持,转而牵住他的小臂说:“先生快先上船,上船再叙。”然后扶着对方细瘦的手,让他先踏到晃晃悠悠的甲板上。

两人都上了船。撑船的长蒿在水中的礁石上重重一点,船就顺着水波远离了岸边,萧景琰望着一点点变小的林府,刚想要如释重负地长吁一声,却突然想起一件事。

“跟你一起的那个孩子呢?”

“飞流还在府内。”

“为什么要留在那里?蔺少阁主很是挂念他。”萧景琰语气急促。

“殿下不要激动,苏某天亮之前还得回林府去。”梅长苏收回眺望的视线,认真地看着萧景琰的眼睛说。

“先生莫不是在开玩笑?”萧景琰的脸一下拉得好长,紧紧抓住了对方的手腕,“好不容易才从那监牢脱身,却还要回去?这是为何?”

梅长苏笑眯眯地望着眉头皱成了川字型的萧景琰,懒懒调笑道:“飞流说你像水牛。看你急得眼睛发红的样子,还真是像。”

见对方又有要糊弄自己的趋势,萧景琰手中的力度下意识地加大,捏的梅长苏手腕微疼。“别岔话题,我不放你回去!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身边一步!”

这句话说得极重,连船头的船夫都听到了,不由得往这边瞥了一眼。而梅长苏没工夫为这赤裸裸的话语感到别扭,他也收起脸上的笑意,语重心长道:“殿下,苏某的计划还没有完成,现在逃走,苏某好不容易在誉王那里建立的信任便会瓦解,誉王也必定会怀疑到殿下头上来,对殿下百般打压,而我也不得不四处奔逃。我和殿下的努力岂非虚掷,什么都得不到!况且……”

萧景琰听时迫切地瞪了瞪眼又舔了舔唇,几欲开口反驳。有些话他几乎就要脱口而出:斗来斗去有什么意思,这王爷不做也罢!天下如此之大,我与先生寻个无人的所在,去过那无忧无虑的日子,不好吗?

可是这种冲动的话,怕是只会惹先生耻笑,他一贯深思熟虑……他心中犹豫再三,还未来得及张口,对方这时却将怀中一个温热的小药瓶塞进他手中,郑重其事地握了握。他听到梅长苏的语气缓和了下去。

“况且,苏某在林府内被誉王投了一种奇毒,每日都要服食誉王府独有的解药,否则就会吐血而死。这毒是誉王府中研制出来的,连名字也无,专门用于控制像我这样的人。所以……除非找到解药的配方,苏某是无法从誉王身边逃脱的。”

说这话时,梅长苏那貌似风轻云淡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身不由己的凄切,尽管只是一瞬,却逃不过整颗心都落在他身上的萧景琰。一阵急火攻心,萧景琰半个字都说不上来。梅长苏本就体弱,现在又被灌入毒药,长期靠解药压制,如何能对身体毫无损伤?难怪一见到他,就觉得他比原来还要瘦了。想到这里,萧景琰情不自禁地捉住了对方的手,心疼地将那常年冰凉的手捂在手心。可这一时的温暖有什么用呢?自己能为先生做的就只有这么点而已吗?突然意识到自己依旧无力解救对方于水火之中,他为自己的无能感到羞惭,热血呼地涌上了脸。几种激烈的情感交织在一起,他讪讪地松开了对方的手,抬眸望向璀璨的星空,倒映着星星光芒的眼睛却是那样悲伤,好像在质问上天为何这样残忍地对他。

“殿下。”见萧景琰如此颓丧,梅长苏轻声将他的思绪唤回,“总会有办法的。苏某每日拿到解药,都留下一点放进这药瓶里,如今也有不少了。殿下将这解药交给蔺晨,他医术高明,也认识不少名医,说不定有人能把解药的成分研究出来。”

“那我呢?”

梅长苏楞了一下,没明白对方的意思。萧景琰悻悻补充道:“难道先生就不需要我做些什么?”他心里微妙地别扭,即便自己站在他的面前,他依然要惦记着其他人,寻求着其他人的帮助吗?罢了,说到底,是自己没有足够的本事……

梅长苏盯着对方晦暗不明的表情半晌,这才恍然大悟了。他上前一步,狡黠地笑着说:“当然了……苏某要托殿下做的事情重要而且棘手,还望殿下不要嫌弃呢。”

两人拉近了距离,梅长苏说话的语气仿佛耳语一般温软,听得萧景琰又是一阵与先前截然不同的面红耳热,本能地想将这近在咫尺的佳人揽入怀中,但手刚抬起,又想到对方要交付的应当是极要紧之事,不好意思在此时心猿意马,便暗暗收回了手:“先生所希望的事,无论多艰难我都会去办。”

梅长苏点点头,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誉王谋士秦般若听取了我的建议,准备彻查幸存的祁王旧人。祁国档案机构的设立与你们不同,起初没能引起你们的注意,还有人活着的可能性很大,而且他们很可能掌握着誉王忌惮的东西。他们的名单我已经拟好了,殿下记背下来后就把它毁掉。殿下务必要先于誉王找到这些人,拿到誉王谋反的证据,帮助他们隐姓埋名逃走,再找些可靠的人替代他们活动,引誉王上钩。”

说完他从自己袖中取出一张纸片,又垂下头从腰间解下一枚不起眼的淡黄色玉蝉,一并递给萧景琰:“但凡寻到了这些人的下落,便托人拿着这枚玉蝉去见他们,他们见到此物,便会知道是我所托,这样才能相信你们。”

只见那玉色剔透均匀,质地温润细腻,萧景琰将那玉蝉放在手心把玩了一阵,才将它和自己的佩玉穿在一起,牢牢系在腰间。

 

TBC


啊惊觉又好久没更……

靖苏见一面太不容易了让我多写会儿……下章依然是两人腻腻歪歪。

既然有亲提出了那就搞一个“靖苏与子成说”tag吧,虽然看的人也不多,能方便几位是几位啦~

其实我脑海中见到苏苏的靖宝宝基本就是围着苏苏团团转,“好好看可以摸摸吗“”啊先生果然最好看了我可以再摸一摸吗”的状态【x

评论(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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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哈鲁
很想再铲点什么但加班太狠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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