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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轩】红珊瑚

【仙五前卓轩】红珊瑚

 

这篇硬盘文从一年前掉坑就开始写了,后来想着反正这cp也人去楼空了,就自己慢慢写,今天才收了尾,对那么喜欢他们的自己也算有个交代……唉坑里要是有活人小伙伴一起耍我觉得我还能再战几回合的……

*原作世界观下的if设定,时间点在瑾轩从虹芝屿归来后(我就是要泼狗血,泼狗血使我快乐)

*出于我对两人性格的理解,文风有点闷,全程闷……

*基本是夏侯视角……哎我明明是阿卓亲妈为啥会这样我并不知道

 

 

-红珊瑚-

夏侯瑾轩敛起沉甸甸的袖子,小心翼翼地迈过皇甫府新漆过的门槛。

皇甫卓不远不近走在他前面,对他的迟疑没有丝毫觉察。夏侯心想,和方才重逢时盯着自己那惊诧又热切的目光相比,现在他那端正的背影,看上去则有了几分故意置之不理的意味。仿佛同以前一样,自己做了什么让他担心的事,过会儿就要遭到训斥。

但夏侯也知道,如今的皇甫再也不会像当年一样训斥自己了。

无论是多么细微的岁月痕迹,堆叠五年后一并呈现出来,总令人难以接受。尽管谢沧行说皇甫模样变稳重了不假,但夏侯却觉得,那更像是整个人被掏空后才会有的神情。那个目光灼灼、风华正茂的少年皇甫卓,如今上哪儿去了呢?

会客厅内的对话夏侯只听进去寥寥几句。众人散去后,他下意识地挪动脚步,回到了曾经自己常住的那间房。房间显然是被匆匆打扫出来的,书桌上还有未干的水渍,空气中漫布着些许浮尘,然而它们很快就通过敞开的窗消散得无影无踪,然后这里又回到了他上次离开时的样子。

夏侯有些不敢确定似的在熟悉的床榻边慢慢坐下。接近正午的阳光大喇喇地照进来,又细腻地染上他间或颤动的睫毛。他呆坐了一会儿,直到有风掠过窗外枫树宽阔的叶子发出类似翻书的声音,他才突然回了神,想起自己袖中的物件。

彼时他漂泊至仙岛,刚刚靠岸,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布满岛屿的嶙峋的红珊瑚。就连这海边长大的富家少爷,也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颜色的珊瑚。他心中一动,反应过来时已经拾起一块放在袖中,就这样带了一路,早就习惯了。可今日进了皇甫府,准备把它送出之时,他又重新感觉到这红珊瑚的重量,不像是揣在衣袖,倒像是揣在心里。

他把那块珊瑚取出握在手里把玩,隔了几日重新欣赏时,依然不由得在心中为它的色泽惊叹。大约由于出自惊涛骇浪深处,那红才显得格外鲜亮绮丽,仿佛一株不会在俗世盛开的花朵。

一株不会在俗世盛开的花朵,正好配得上一种无法在俗世盛开的柔情。

 

夏侯瑾轩去皇甫的房间内寻他,只见房门大开,里面却并无人影。往日里夏侯在此从来都来去自如、不拘礼节,今日却不知为何犹豫了几番,才终于肯迈进去。

皇甫房间的格局似乎丝毫未动,乍眼看去夏侯的心中竟升起一阵欣慰。少主的房间自然是非同一般地宽敞,但布置却是依照着皇甫的意思,里面陈设极少,不过一张金丝楠木桌和同样成色的什锦格,上面整齐地摆放着书卷和几件玉器。夏侯拉开桌前的椅子坐下,回想起皇甫一面把自己摊满桌的书一本本收起来一面念叨不休的样子,不由得嘴角边浮现笑意,那些面对面坐在这张桌前读书的日子仿佛就在眼前。

下一刻他的目光落在了毛笔架上。上面只挂着两支黄羊毫制的笔,漆黑的笔杆上刻着制笔名家的题字,那是他前些日子留在皇甫卓这里的,连从古董商手里收来时那不菲的价格他都还记得一清二楚。眼前放在自己这一侧的那支依然崭新修长,滴墨未染,而皇甫卓的那支却已完全秃了,像一捆干草一样张开,黑色的末端只剩短短的一截。

夏侯怔住了,紧紧地握住了拳。直到亲眼目睹了被时间消磨的毛笔,他才真正相信自己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五年之久,意识到深埋进宿命里的罪孽。与世间错过的五年,勾销了自己与他人的多少因果,而自己却能够在仙岛上置身事外,把所有的变故留给他人承受?

那么如果,如果那个平白消失五年的人,是皇甫兄呢?

他阻止自己进一步跌入悲秋伤春的漩涡,定了定神从袖中取出红珊瑚,轻轻放在案前,转身离去。

 

一踏入庭院内,暖融融的阳光就重新包围了他。正巧刘言抱了一大打红纸进门,与从皇甫房中出来的他打了个照面,连忙驻足施礼。

夏侯飞快打量着这个忠实仆人脸上加深的皱纹,而对方也忍不住探究似的打量他。他不好意思地笑笑,又看见对方手中的红纸,想到一进皇甫府便觉察到的微妙气氛,便问:“久疏拜访,见贵府比平日更加光鲜热闹了些,近来是有什么大事发生吗?”

“哦,是夏侯少主。这几年来您音讯全无,自然有所不知。再过七日便是我们少主和上官家小姐定亲的日子,对全府上下可都是件大喜事。门主早就有意和上官家结亲,上官小姐对我们少主情深意切。少主病倒的那阵子,上官小姐可没少来探望……”

夏侯按下心头惊诧,打断了他:“皇甫兄生了什么病,那么严重?”

“唉……谁也说不上来……”刘言摇了摇头,又抬眼看着夏侯,“自从有了初临姑娘,少主可再也没像小时候那样因为长离剑的戾气生病。可是那一次恰逢您出海未归,总有人议论您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少主不知给贵府写了多少封信询问,整日忧心忡忡,后来就……”

见夏侯眉心微蹙,漆黑的眸子里晃动着焦虑的光,刘言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停住了口。他自然清楚自家少主和夏侯少主间深厚的手足之情,自己这样说,也只是白白让夏侯少主伤心罢了。“不过少主早已无恙了,请夏侯少主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几句寒暄过后,刘言抱着红纸走远了,夏侯还一个人立在庭前,脑袋里一片混乱,最后竟又怔怔地顺着原路返回。再次站在皇甫卧房门口时,他一眼望去,见屋内几乎被楠木的淡褐色占据,一切显得井井有条而且不张扬,唯独有桌上的红珊瑚太过热烈,而且形状怪诞自由,与周围的一切都极不相称。

皇甫兄终究到了不得不继承家业的年纪,可自己还送这种小打小闹的玩意,他大概不会喜欢的吧。

想到这里他突然为自己的做法感到一阵羞赧,抬脚就往里面走。他从桌上抓起珊瑚,一眼也不想多看就要往袖子里塞,偏偏这时门外冷不防传来脚步声,想走已经来不及了。慌乱间珊瑚从手中脱落,当着他和皇甫的面,应声摔成两截。

 

“……夏侯?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我是来找你的。”夏侯冲他卖乖地笑着,又低下头,不好意思地伸出丝质靴尖拨弄着两段躺在地上的珊瑚,“摔碎了皇甫大人送的羊脂玉,本想用这个来赔你,没想到……”

“本就是送你的,为何要赔我。”皇甫无奈地叹了一声朝他走来,弯腰将两截珊瑚小心拾起,放在桌案上。若是在以往,皇甫难免会说两句什么“你又毛手毛脚”之类,今日却格外沉默,一瞬间夏侯以为自己送来又收走东西的小心思已经被皇甫看透,不敢正眼看他。

不巧皇甫却直勾勾地盯着夏侯,即便后者一直垂着眼睛,也能感觉到那细致入微的注视。

“瑾轩,你真的……一点都没变……”

字面上,只是感慨他在仙岛蹉跎五年容貌却毫无变化,皇甫在说完这句就缓步走开了。而飘至夏侯耳畔的、那句夹杂着温热叹息的“一点都没变”却令他心神激荡,更何况那个称谓……

他的脸颊发烫。有听闻已经走出好几步的人说:“发什么呆,随我去用膳了……怎么?你脸色不大好。”

“在海上漂久了,有点晕。”他随便搪塞道,话到嘴边时突然灵光一现,顺势就拿出了以往那股狡黠的劲头,“不如午膳后,皇甫兄陪我上林子里走走?”

他明知道他今天该有许多事要忙,却还是任性地提了出来,因为生怕以后就更没有这么大面子了。

皇甫没有丝毫犹豫:“好。”

 

 

通往郊外丹枫谷的路,是他们自少年时期以来,来来回回走过无数遍的。树林不比城里,似乎一直都是老样子,走着走着,夏侯便渐渐忘了早晨那接踵而至的异闻带来的烦扰和不快,醉心于和皇甫的并肩漫步中。红叶翻飞,阳光穿林而过,远方隐约传来流水潺潺,穿插在二人的沉默中,都显得都别有一番诗意。

反而此时的皇甫显得不那么平静,每走几步就偏过头看看身边的人,但又并不像有话要说。每一次投来目光,从眼底漾开的笑意都冲开他脸上的凝重神色,但也只是一瞬。

一来二去的夏侯有些沉不住气了,一个转身拦在对方面前,一面倒着走一面说道:“皇甫兄这样沉闷,可是什么心事?不妨说给小弟听听。”

皇甫担心他绊倒,下意识地伸手拉他,两人的手就这样虚虚地牵在了一块儿。“无事。只是你不在的这几年,我都是一个人过来,今天身边突然多了你,也不知道是梦还是——”

“自然是真的了。”夏侯打断话茬,捏了捏皇甫的手。为了活跃气氛,他讲起了自己在仙岛上的各种奇遇挖空心思地给皇甫讲了一通,皇甫听了也不由莞尔,这对讲故事的人更是极大的鼓舞。就这样讲了一路,皇甫听了一路,和从前似乎也没什么不同,但一旦有片刻的沉默,两人就都能感受到,只要真正想说的事情都还在心里,说其他的都不过是表演。

“皇甫兄,我听刘言说我走后你病了一场。”

“已经无碍了。他跟你说这些做什么?”

“别怪他,是我问的。他还顺便说了上官小姐的事。”

“你知道了。”

“嗯。”夏侯挪开了漆黑的眸子,下意识地超过了皇甫半步,他的声音飘到皇甫耳边时已经变得很轻很柔。“恭喜你,皇甫兄。”

皇甫牙关一紧:“嗯”。

夏侯很想看看对方的表情,但心中突然涌上的酸涩让他无法保持面上的轻松畅快,他轻轻握住了藏在衣袖下的拳,语无伦次地说:“毕竟皇甫兄现在已经……到这个年纪了,伯父大概也……盼着早点抱孙子吧。”说到最后也不知是说给谁听。

“嗯。”

和刚才无异的毫无波动的声音,让夏侯毫无办法。他为自己的心乱如麻感到好笑,这一切对他而言不过是发生得快了些,即便没有离开这五年,也是迟早要面对的事情,难道多给他五年去消化,心里就会比现在好过了吗?

他突然就想起当他们还只有七八岁的时候,在这林子里遇到妖怪,比他高出半头的卓哥哥挡在他身前说“有我在”,沉着得像个大人。是不是从那时起他就天真的以为,这个卓哥哥会一直只是他一个人的卓哥哥?

夏侯自嘲地摇摇头。林间深碧色的溪水看似沉静,实际却在缓缓流淌,带动着几枚浮在水上的红叶打转。

“夏侯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不容拒绝的声音冷不防在身后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做出轻松惬意的表情回过头时,看到皇甫在慢慢地走向他,打量着他的目光无限温柔,话却在薄唇间徘徊几许。

“其实,明日与上官小姐订婚,此事是为了皇甫家,我为顾全大局做出的选择。……我另有意中人,却无法与他厮守。”

突如其来的坦白震得夏侯一愣,他心脏突突直跳,也不知对方指的人是谁。犹豫着要怎么应对方显自然,对方却继续说道:“对方心意我大约知晓,若是不对他坦白心迹,我心中歉疚,坦白了却是更加无颜面对。”

明明平日里一板一眼不擅言情,却因此时的感慨发自肺腑,眼神语气都柔情脉脉,令夏侯不由得心神激荡,按捺不住对皇甫口中的“意中人”的艳羡。“此人若是也钦慕皇甫兄,自然也会理解皇甫兄的胸中丘壑,皇甫兄不必多虑。”

“真的吗?”光芒在皇甫的眼中一闪而过。

夏侯微笑,漆黑的眸子直视着对方:“嗯。”只愿此人对皇甫兄之心与我一样。

“其实我并不是没有犹豫和挣扎,他若能回来得早些,也许一切都会变得不同……”

此话一出口,皇甫便避开了夏侯的目光,后者心中疑虑不定,滋味也不大好受。“还是那句话,此人若是也钦慕皇甫兄,必然不忍心把皇甫兄置于两难境地。”

“可若是我的选择令他悲伤,又当如何?”

“事情走到这般,中间多得是天意,非皇甫兄一人能够与之抗衡。何况……他能与皇甫兄惺惺相惜,已是三生有幸了。”

最后一句让皇甫不由得冷哼一声,却因为闭上了眼显得有些落寞和悲凉,“谢谢你开导我,夏侯……也谢谢你今天送我的珊瑚。”

“都被我打碎了,还客气什么。”夏侯轻笑着摇摇头,纵然心中千般意犹未尽,却担心继续探寻下去,倒不如现在假装云淡风轻的好。对皇甫而言,不说则心有戚戚,说出来又徒增伤感,对他而言,追问与不追问岂非同理?

夏侯在心中反复掂量着,回味着皇甫的话,没听到对方的喃喃低语:“断成两截,却也不见得是坏事。”

 

 

这一趟散心,直散到日暮西沉。在皇甫府上用过晚膳后,夏侯找到皇甫“告罪”,说自己只计划停留一晚,次日一早便要启程回明州。此去路途遥远,而订婚宴已近,便只好缺席。皇甫也未有阻拦,附和道,失踪五年,得赶紧回家报平安才是。

北方月夜清冷,一夜无梦。

清早夏侯洗漱完毕来到门口时,看到皇甫安排的马车早已在那里候着,皇甫本人也在那里,一袭白衣负手而立,和五年前光彩照人的少年并无两样。

夏侯径直走到他面前,走近才注意到他面露倦容,眼窝有些黯淡,便道:“皇甫兄,害你起了个大清早。”

“没什么,平日里这个时辰,我也早已起来练剑了。”

夏侯心情复杂地望着他,还在琢磨自己还能跟他说些什么,对方却直截了当地说:“上车吧。”

“那我就告辞了。”夏侯行了一礼,转身走向马车。皇甫伸了一只手给他,他便扶着那只手坐了进去。

“代我问候夏侯伯父。”

“一定。这些开封特产,我替爹爹谢谢你了。”

车夫跳上了车,搬行李的小厮也已将东西放好,陆续散开了。这时皇甫向前一步抓过夏侯的手,往里面塞了一样东西又按住了。

夏侯吃惊的表情显得有些呆滞。见皇甫神情隐秘,他也只好不再多问,默默握在手里。

两人沉默地对视了一阵子。最后皇甫道:“启程吧。夏侯,保重。”

“皇甫兄……你也保重。”

保重两个字,两人都说的极轻,仿佛同时还有许多其他未尽的言语,在两人之间的空气流动着,不忍心惊扰。直到马车已经缓缓挪动起来,夏侯才慢慢放下帘子,分隔了两人的视线。车轮驶过开封城内的砖石路面,在细微的轱辘声中车身微晃着驶远,那些在无形中流动的东西终于敌不过距离渐渐消弭,最后留下的只有手中丝帕的温热。夏侯小心翼翼地打开它。

帕子包裹着的是半只鲜红色的镂空花纹的如意扣,若不是那瑰丽的色彩,夏侯几乎分辨不出它的来历。红珊瑚被人细细打磨温润,完全褪去了原有的张扬,就连那热烈的颜色也仿佛凝固下来,变得深沉而内敛,如同雕刻它的人一样。

想必是用珊瑚的两半分别雕刻出了如意扣的两半吧,如此做的含义不言自明。夏侯心中最后的一点点疑问被完全解开,再回想起之前与皇甫的种种,其中的诸多柔情缱绻此时方才品出滋味。

珊瑚原本的断面正好留在了这半只如意扣上,再巧夺天工的纹路,也弥补不了残缺的遗憾,但一想到另外一半在何处,却又因保留了一份念想而变成了美好的事。

希望下次见面,能看到它们拼合的样子。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夏侯红着眼眶,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那时谁也未曾料想到这一别之后,净天教把整个武林都被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曾经留下过欢声笑语的司云崖险些成为了夏侯和瑕的葬身之所。

坠崖后数日,瑕找到了在草丛中躺着气息尚存的夏侯。

“瑾轩,你还好吗,你醒醒啊……”在瑕的啜泣声中,夏侯睁开茫然的双眼,有气无力地问道:“你……你是谁?”

瑕石化了许久,颤抖着声音说:“我叫瑕,是你的朋友啊。”

“那我又是谁呢?”

“瑾轩……你当真想不起了?”

夏侯茫然地摇摇头:“身上好痛……”

瑕扶他坐起,他低头打量着自己的一身狼藉,看到腰间时目光突然变得锐利起来。

“啊……这个……这个怎么摔碎了?我把它摔碎了……”夏侯慌忙解下腰间系着的红色饰物,惊慌失措地在身边的地面上搜寻。

“瑾轩!”瑕是真的害怕了,用自己仅有的力气按住躁动的夏侯,“这个本来就是这样子的!我还问过你为什么只有半个,你说因为它——”

“不,是我把它摔碎了……”夏侯打断了她,低头望着自己手中的红珊瑚,一滴清泪猝不及防地落进手心里,“我把它摔碎了……这……这可如何是好?”

 

-End-

 

 

结尾大概有点奇怪,大概就是想传达一种“心里有道过不去的坎”这种感觉,瑾轩并非真的像他对阿卓说的那般看得开……

啊如果有人一起玩的话下次想写个轻松的或者香艳的呢QAQ 求活着的同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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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哈鲁
很想再铲点什么但加班太狠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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