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禾

*文名来自陈奕迅的歌曲《落花流水》，建议作为BGM搭配食用。

 

 

落花流水

 

四月的北京，还没有完全褪去料峭的春意。

黄靖翔刚落地就觉得有些冷，把行李箱拉开一条缝，从里面揪出一件毛线背心来套上。

他这次是一个人来的，出发得很匆忙。行李箱里除了几件衣物、钱包手机之外，就只有一台小相机，和一张演唱会的门票。

 

行程很紧张，他拦了计程车直接奔会场去了。导航上的路况显示会场门口的大道堵塞，果不其然，刚拐弯上了那条路车就动不了了。

黄靖翔决定步行。戴上口罩一下车，就远远看到一大片粉丝挥舞着各式各样的灯牌，灯牌上自然写着的都是同一个名字，高泰宇。

密密麻麻的人，晃动着手中由光点汇聚而成的名字，在夜空下掀起一片狂热又躁动的海。即使很常见到类似的场景，黄靖翔还是不由得放慢了脚步，在人群中稍作驻足。

泰宇，经历了那么多不如意，受了那么多委屈的你，终于等来了这一天。你的心愿达成了吗？

 

黄靖翔买的是最前排的票。如今的他也早已不同以往，如果被认出来是很麻烦的事。他把脸上的黑色颜文字口罩往上拉了拉，低头穿过人潮来到自己的座位后，就不再顾忌地扬起了脸，忘记了周围的一切，聚精会神地等待着今晚的主角。

半小时的等待本应很漫长。但对于黄靖翔来说，比过去的半年已经好过太多了。怀着满满的期待，并且知道对方一定会出现，这样安定的幸福感竟让他觉得很满足。

 

教堂中被轻轻套上无名指的易拉罐拉环。戴着对戒，在没人看到的地方悄悄勾起的手指。半真半假的吻，一个在唇边，一个在额头，还有许多比较暴烈的，全落在脖颈上。黄靖翔的思维不知不觉滑向了遥远的地方，这时从四面八方爆发出来的尖叫声将他惊醒，是高泰宇来了。

高泰宇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装，从黄靖翔的角度看过去，显得格外笔直高大。他拿起话筒，短短几个字就让台下疯成一片。舞台光在他身上飞快地游走，变换颜色，唯有表情看不真切，映在黄靖翔的眼底，熟悉又陌生。

 

歌声响起后，四下立刻就安静了。伴奏响起的瞬间，高泰宇的嗓音也随着表情转换为严肃和认真，每一个字在他的吟唱中都变得如同咒语一般，好听的颤音更是有种摄人心魄的魔力。

高泰宇的歌多是深情的慢歌，哪首都很好听，只是在黄靖翔心里，比起《你曾说》总差了点什么。黑暗中黄靖翔犹豫着取下了自己的口罩，压不住心底的期盼，期待着那人会在不经意的一瞥中认出自己来。但那人始终醉心于自己的音乐里，一会儿深情地闭上眼睛，一会儿又是低头望着手中的吉他。那随意翘起的长腿的姿势，不管是在片场还是私下黄靖翔都见过好几次，而如今面对着这样多的人，依然是这副自得和专注的模样，他真的成长了很多呢。

安可曲《念你时说晚安》把全场的气氛推向了高潮，黄靖翔在心里默默跟着唱了起来。那是他们刚刚被迫分开时高泰宇推出的单曲，还曾特意发微信让他听听。他自然听了，听了许多遍，在跟着歌声入睡的前几分钟，他模模糊糊地把其中一些歌词当成了意有所指。

Good bye my love

就算从此没交点

 

唱到第二段这句时，两人的眼神忽然对上了。黄靖翔的目光，是从开场到现在就没从对方脸上移开过的，这样高泰宇扫视台下的粉丝时，一下就发现了那张精致异常的面孔，在疯狂的人潮中显得很平静，眼睛里却有种清澈到让人畏惧的执着。

高泰宇朝他微微点了点头，差一点忘了词。

 

演唱会一结束高泰宇就从后门溜了出去，没走出多远就看到了黄靖翔，独自站在一盏孤零零的昏黄路灯下，清冷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他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去。

 “你怎么来了？”高泰宇的笑中满是惊喜，一把拉过对方的手握在手心。

“想见你，就来了。”

一年了。他们认识一年了。

他知道，也许一直装糊涂对他们会更好。

可他不想那样。

 

对于黄靖翔表情中的恍然，高泰宇不知是没注意到，还是不愿意去探究。“这是落地了就直接过来了吗？要来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

“我给你打电话了。你没接。”

高泰宇楞了一下，恨恨道：“我的手机经常不在我手里。大概是被其他人挂断了。”望着自己眼前这个衣衫单薄的人，他本能地感到一阵心疼，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对方身上，脱口而出道，“对不起……”

“没事呀。是我自己想来，看看你好不好。现在我就放心了，你进步比我想象的还快，你一定会红的。”

“谢谢小才哥。”高泰宇腼腆地笑了笑，垂下了眼睛。

他忽然发现自己越来越不敢直视黄靖翔的眼睛。那双曾经让自己沉迷的眼睛，直到现在还依然保留着一年前的那份专注和深情，像两口漆黑的深井，太近的窥探可能会导致粉身碎骨。

 

面子上做个朋友，私下聊天时说点暧昧不清的话。收到对方几个字的信息就能让他很开心，但大部分的时候他还是一个人，忍不住一遍一遍地想，这种生活到底什么时候才可以到头。

黄靖翔说过他是个为了爱可以很勇敢的人。

所以他一个人来到了这里，堵上自己全部的自尊要一个答案。

高泰宇，我在你的未来里有位置吗？

 

“什么时候你才有空去杭州？之前都问过你三次了。”

“杭州啊……我经纪人对这个词都有点神经过敏了。”高泰宇苦笑地挠挠头，小心翼翼地关注着对方的表情，“不如我们换个地方，制造一场偶遇怎么样？”

黄靖翔轻轻拨开试图抚上自己脸颊的手。“既然这样，一旦被发现了，你上面的人是不是又要生气。天娱捧红了你，现在也下了这么多心思栽培你。总要感恩的吧。”

“嗯……可是小才，他们说我太年轻，说我幼稚又冲动。你有被这样说过吗？”

“随他们去吧。以前被说得还少嘛。”黄靖翔的眼中闪过戏谑的笑意。

“难道只有变成他们那样才能在这个圈子里立足吗？……我不知道。”

你看，你不知道。

他们都太了解彼此了，此时只是观察表情，就把一切都明了。

 

黄靖翔戏谑的笑意逐渐冷却沉淀，凝结成一个苦涩的弧度。“我知道了。”

我可以比小辰勇敢，你却做不了那个陆风。

哪怕有一瞬间真心过，为我动摇过吗？真的很想知道，但我再也问不出口。

 

 “小才……”看到那张漂亮的脸上浮现这样的表情时，感觉就像心脏裂开了一条缝。一年前与这个人的点点滴滴都浮现在脑海，他爱他完美无瑕的长相，更沦陷在他们之间妙不可言的默契里。不可能没有不舍，他甚至觉得可能一生都再也不会有那样的感觉了。但没有办法，他有更重要的东西。

他好不容易才得到了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还想再说点什么，口袋里的手机却突然嘈杂地响了起来。只是听铃声黄靖翔就知道，这是高泰宇的经纪人打给他的。那时他刚刚给经纪人设了特殊的闹铃，还朝自己吐槽了一番。

“恩。恩。我知道了……好好好，马上。”高泰宇的眉头紧皱着，像囚笼中的狮子一样孤独而压抑。挂掉电话望向黄靖翔后，烦躁的表情却又立刻从他脸上瓦解，目光里有种隐忍的痴缠。话还未说出口，却看见对方已经慢慢从自己身上取下了那件外套，挂回了高泰宇的手臂上。

“小才！”一种类似破碎的强烈的预感，让高泰宇下意识地叫了出来，他紧紧抓住对方的手，想要将人拉进怀里，再感受一次那个身形和温度。

而黄靖翔却用尽全力抽出了自己的手，尽管对方攥地他发疼，几乎指头都要脱臼。后退了两步，他自嘲地勾起嘴角说：“好了。别再给我念想。

我先回去啦。”

不等到对方回应，黄靖翔飞快地转过了身。背对着高泰宇，他抬起空闲的一只手，朝身后挥了挥，和来时一样没有一丝犹疑。

 

如果你肯说“你等我，再等等”，说不定我真的就会等。直到转身的前一秒，黄靖翔依然很没出息地想着。

但高泰宇只是在黄靖翔的身后紧紧咬住了嘴唇。反戴着的鸭舌帽，明黄色的小旅行箱，黄靖翔的身形很小，却迈着前所未有的大步子，走得很潇洒。

脚步越来越快，几乎要变成小跑。好像只有以这种速度，才能冲出一个曾将他全身心束缚的磁场。

谢谢你那一个个自觉或不自觉的大熊抱。你的怀抱很有安全感。

谢谢你，在结束拍摄后还留着那枚戒指。

谢谢你，明明没有刻意为我做过什么，却在举手投足的小动作里给了我那么多的满足。

 

不小心遗落了一路的记忆残片，上面的每一点温存和光芒无人再敢拾取，在弯弯绕绕的深夜街角渐渐失去温度。

不知走了多远，走了多久，直到真的走不动了，他才终于停下脚步。

高泰宇……再见，高泰宇。

下次见面，只做一个对你说好久不见的普通人。

 

滚烫的液体猝不及防地从眼眶滚落，他本能地捂住自己的嘴，却没能阻止更多的眼泪一连串涌出来。

曾经总是以那个人为中心的视野在一片晶莹中崩溃。肃静萧瑟的街道中，他放开行李箱慢慢蹲了下来，把脸深埋在双手中，哭得整个人都在颤抖。咸涩的泪顺着手腕流进袖口，又打湿了颈窝，他却始终自认为坚强地咬紧嘴唇，没有发出半点悲泣声。只有泪水疯狂地冲刷着脸颊，徒劳地稀释着无从发泄的苦涩。

高泰宇，如果你看得到，是否会花一分钟为这样失败和狼狈的我感到难过？

而看着他的只有街边的梧桐树，天边高楼大厦的剪影，和身边纹丝不动的行李箱，里面装了三天的衣服。

不过没关系，不需要——

肆无忌惮地难过，只容许这一次。我很快就会好起来，然后把曾与你共度的那段美梦，深深地埋进记忆的土壤，等它们慢慢腐烂，或是长出柔软无害的嫩芽。

也许无论哪样都需要很久吧。但终有一天，我会彻底忘记这越界的疯狂感，穿上完美的躯壳重新面对这个世界。

 

 

 

流水很清楚惜花这个责任

真的身份不过送运

这趟旅行若算开心

亦是无负这一生

水点　蒸发变做白云

花瓣　飘落下游生根

淡淡交会过各不留下印

 

-Fin-

 

 

突然发刀是因为昨晚看了一个阿婆主用这首歌做的宇才剪辑，害我哭了一晚上……这不能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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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实在想给我寄刀片也可以，地址：北京市朝阳区八里庄5号红领巾公园西2门（东四环东侧）天娱传媒 光光

 

好了不开玩笑。甜文写了一半真的写不下去了。觉得自己在自欺欺人。这一篇才更偏向我内心的理性。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虐虐更健康。

这个tag下最近好安静，是不是大家都要被虐走了，快评论反驳我啊，快来说我的脑洞是毫无道理的，快来人……求评论求评论……